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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节、上祖庵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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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8、上祖庵

民国二十年,天气总算正常了,因此养病痛,是疗伤的日子。然而精神不正常了,人不爱说话,陷悲痛,伤害太重了。于是哭,却无声,再莫名其妙地害怕,怕又失去亲人。因此于梦中惊醒,掐自己,表明自己在不在,后数亲人够不够?一再确定,还是担心。所受干扰太多了,是鼠叫,一个抽搐,一声喷嚏,一片落叶,都能使自己震醒。于是珍惜,爱自己,也爱别人,格外喜见邻居。但是不说话,能见就好,万一见不到,就看花花草草。经此劫难,人都变了,心中想:善念要多留,都很珍贵。因此多愁,善感,怕受伤,怕见坏,经不得流血。再担心时光流逝,如叶子黄了,花儿败了,蒂落了,都会伤怀。于是觅喜悦,见诞生,寻找细芽冒上来,看树木长高了。最爱是添生人口,欢喜婴儿啼哭声,因此前去,探望才说话。于是问候,喜上眉梢,难得是欣欣向荣。这就是灾难的后遗症啊,将人完全改变了,依旧活在苦难里,是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
这阴影,谭家也会有,只怪他们不仁,才把名声丢掉了。因此,谭德懿病了,深后悔:哪怕存半点善念,都不会死那么多人,也不会遭如此忌恨。原来,事情败露了,他是故意不帮人,又被发现,是天在报应。事实上,他家有粮食,在庙底下,祠堂下,山洞里。可是没救一个人,偏遇洪水,给暴露了。泡涨的粮食顺地缝里流,共三次都被发现。头一次是黄立,发现暗道流粮食,在谭家庙以北,他忙收集。然而谭家来人了,紧张又给堵死了,宁肯淹没了。于是救他家一命,但也是一时之命,接着继续受煎熬。第二次是胡四,发觉在祠堂的墙根下,他也忙收集,同样也被堵死了。第三次是席山,见到山口流粮食,谭家人正在堵山洞。因此三人才豁出去了,急忙呼唤人,义愤道:“谭家多的有粮食,宁可都糟蹋了,烂进地底,也不救人?”于是人来了,都怒斥:“还乡党,咋不救人?”可是谭德懿道:“三人是陷害,有粮食岂能不救?”因此人无话,才走了,粮食是人家的,又是当官的。然而在使用谭家庙时,共同发现,漏雨神像破坏了,却有粮食冒出来,顺神像的肚子。顿时,人惊呼,又愤怒斥责谭家:“这再是咋回事?”但是谭德懿道:“我不知啊?应该是和尚放的,可是人已经走了。”他骗人,人越憎恨,愤恨道:“谁信呀?还在骂人笨。”于是齐都走了,并留下话来:“从此山上无善人,再无谭家。”

然而,这不过冰山一角,其他外村又还有,也一律不借。是因为谭家有梦想,幻想做王侯,因此要准备,送谭龙进入省城。谭德懿道:“此时候,正是机会,粮食是最宝贵,可接近大员。”谭龙道:“但是,找谁呀,找谁借梯子?”谭德懿道:“找县长,间接你再去,亲自拜会。”于是,谭龙去县里,去省城,不惜重金,花浩巨的钱。可是多方打点后,最终也失败了,人家看不起他,然而喜见钱。因此商量,轮流分他,消失后,他沦落冤大头。他不甘心,再去找,侥幸找见了,人说风声正紧。于是他看出来,都骗他,实际是饿疯了,唯有找上级,但是见不到。因此他恼恨,又毫无办法,直是窝囊,才窝囊着回家。回家后,他羞愤,悲愤作诗,写【无门】:任意豪门深似海,独占一隅做王侯。谨慎登门求拜师,万般难堪不入流。天生我材岂有用,呼风浩荡废春秋。埋身窝草径哭泣,不甘要落暮时候。再写【天怨】:龙困沙滩遭虾戏,虎落平原被犬欺。精思击荡游云外,残忍累身历淤泥。还写【天蟹】:天上螃蟹求下界,莅临人间威福怪。俯视宇内无人力,嘲笑绵弱非是菜。向东摇落千万家,趋西恐吓人不爱。只因封为天上仙,豪气才达天门外。写天蟹,是恨人看不起他,却爱钱,只因在上面。于是才让钱花了,气受了,最终事情没办成,还把家乡给丢了。因此他悔恨,懊恼,生闷气,施力而无力可用,这难道是命?心疼他,谭德懿道:“算了,等以后,钱可以再攒。”他消沉道:“算了,遇一帮啥人。最悔是埋下仇恨的种子,咋补救?”谭德懿道:“补救才算了,等于打自己的嘴。”于是谭龙去了,要赴任,但消磨时光。

他消磨,谭德懿也消磨,难熬啊,一夜之间成恶人。因此被无视,家人都被无视,就使谭德义很不满,也无视哥哥。他认为,自己是无辜的,家人也是无辜,竟遭遇同样的命运。人都恨他们,齐看不见他们,是拿全体当死了,又不能解释。于是,家人全都躲在家,一齐变成活死鬼。因此,谭徳懿病了,面目肿胀,眼珠子浑浊,就连骨头都硬了。他虚弱躺在炕上,游神在外,飘忽不定,因此问自己:“亏心事做太多了?”于是才孤独,就找良心,问良心:“粮食都糟蹋了,谁种的?”良心答道:“是该死,必遭天谴。”还反问,“当初你家上山,咋样落根虎头山?”他答道:“是忘本了,只认钱。”然而辩解,“是钱谁不爱?要奔美好。”可是美化不顶用,死人太多了,令他睡不着,只有靠鸦片,图一时之坚强。但是还是不顶用,常常惊梦,梦幻中死人来找,追索他,要正义。因此阴阳颠倒了,他昏聩,真想死,可是又不敢死,怕遇到他们,在地狱里。于是,他分不清了,悬浮在空中,不知在哪里,深陷病痛。有时候,也能清醒,他忙问:“咋办呀?怕活不长,又咋敢不长?”因此命人,唤谭龙回来,急吩咐:“还是你对,救人吧?派人去送种子粮。”谭龙哀婉道:“已经晚了,人都硬气了,人家不要了。”他忙道:“求人呀?咱是硬给。”谭龙怒道:“作践,已回不了头了。”说罢就走,他赶紧叫道:“救一次也好,也是为你,你的天下。”然而救不成了,谭龙走了,双方都绝望。

越绝望,越是清醒,谭德懿反思,自己真是良心坏了,才不想人,也不救人。接着回顾,自己始终在害人,先是周家,后是刘愣娃,再是这一次,才将罪恶做大了,也害了自己。最终也意识到,他一直讲面子,实际是不义的借口,在给心安找退路。于是想到姐姐,还有外甥,一律是无法容忍。天哪,全是孽,齐让他给占遍了,已超越土匪。因此震惊,就想到第一个祖宗,她是娥儿,也是她的子孙?于是害怕了,心寒进地府,担忧祖宗看着他,再被油煎。咋办呀,咋补救呀?这时候,他真希望人能来,求他借粮,必会满足。但是谁来呀,谁登门?早失望了,而且对谭家定本姓。这才是自作自受啊,他昼夜煎熬,做成死结。真成死结,人都硬气,因此讲气节。在此刻,人们逐渐缓过来了,只找傅家。

虽然,傅家已无能为力。可是,人们道:“不打紧,已无关生死,顶多艰苦再一年。”然而,却无法生产,缺乏种子。于是傅八着急了,忙找傅全娃,他说道:“人活一世,草木一秋,都讲究积淀点啥。傅家积淀的是人,还要让人活,咋办呀?”傅全娃道:“我都借遍了,无处去了。至于招人,是缓慢的事情。关键的还是种地,地咋种呀?”傅八道:“我问你,咋办呀?尽管人少了,根基都浅,只能望傅家。”傅全娃为难道:“我站在虎头山,望平原,虽然是绿的,哪有庄稼?齐都乱草,谁是能力?就是有,谁肯借呀?都要留。”傅八道:“因此要争取,不积极,谁送你?就算努力争取了,要吃饱,也还须再等两年。关键在开年,要派人,多查看,也是传递给信心。”傅全娃道:“知道了。”傅八再吩咐:“你我分工,我跑近处,你跑外围,一切为冬种的种子。”傅全娃道:“知道了,八爸呀,这样好,让我轻松多了。”于是行动,分头进行,准备要在上半年。

但是,咋准备呀?无处望庄稼。反是虎头山,还能见到,却远远地不够啊。因此着急,已进夏天,债主就来,要催债。傅家人集体哀告:“不能还,求宽限,宁愿意再加利息,接着借。”债主们哭都笑了,也感动,不吃亏,只好放过他们。于是收获,山上麦子黄得快,熟得早。可是人又来了,求他们,反而要借。他们苦笑,哀求对方:“再找别处吧,我们不吃也不够,还想借呢。”因此对方走了,哭着走的,人都心疼。于是收获,很快收完了,本来麦子也不多,才想借,再望平原。就发现,一垄一垄麦黄了,位置在祖庵,赶紧去呀。黄立叫:“我明白,那里有石塔,传说中灾难都藏着粮食。”胡四也急叫:“那赶快,人都盯着,不定这时已晚了。”黄立道:“就是有,能借呀?”傅全娃道:“若真有,我就能借,弟弟傅桐树在那里。”二人振奋道:“真的?那快去呀,别让晚了。”因此立时就出发,急上祖庵,先向东,又上神仙路。一路上,二人故意要说话,再激励心情。黄立道:“我听说,石塔是代表希望,才在灾难藏粮食,于是挽救很多人。我想,在灾难以后,必然也会留粮食,要种麦。”胡四道:“是啊,肯定有种子,要争取,是多高的利息也借。”黄立道:“对呀,是争取救命的机会,到明年咱也不愁了。”傅全娃不搭腔,只管笑,是鼓励二人。终于见村子,村名王过村,因此向下,穿越村子。

穿越着,黄立道:“王过村,顾名思义,是王经过的地方,那就是唐王。”接着讲,“相传,李世民祭祖,每年必去楼观台,每年必经过这里,于是改名了,才叫王过村。”王过村不大,三人很快穿越了,继续往北走,西望是余家村。余家村,本应叫御驾村,是迎接皇帝御驾的地方,传说有宫殿,因此才真正有名。但是,却认字的人少,嫌难认,也难写,于是谬传了。在两村之间,直向下是刘蒋村,也分外有名,因为有王重阳。刘蒋村,在最早只为两姓,然而太大了,才扩张,于是通到了祖庵。但是,祖庵也太大了,以后才单列出来,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。只因王重阳,后来改名了,因此两家争。于是,祖庵争到了庵,实际是讲学的地方,当时在全国都有名。刘蒋村却争到了坟,因此改庙,动听起名叫刘庵庙,位置在村子以南。因此上,两村人共享着一个故事,可是各自自豪着,一个诞生经,一个诞生教。所谓经,是指王重阳所写的书;所谓教,是后来才有的全真教,奉王重阳为祖师。之所以创建教,目的是弘扬,不然谁学谁看呀?于是,论功劳,丘处机最大,会做生意,才传的最广。然而,老师不公平,他竟受的批评最多,嫌荒废学业。

因此,三人入刘蒋村以后,傅全娃道:“刘蒋村,与祖庵,实际是一体。”黄立笑道:“哥啊,那你说,还知道啥?”傅全娃道:“该你讲,你以前在平原,要让胡四也听听。”黄立就道:“大约在宋元时期,刘蒋村两姓已乱了,于是才有王重阳。在当时,是战乱,但是他却好读书,最终成大器。可是,是战乱,他才解救黎民,防止痛苦。因此,著书,立说,后来都成全真教的主张,实际是教化人,往好处想。不过,咋传播呀?于是教书,也就一个教书先生。然而讲学讲得好,遂自成一派,但是孤苦,一生也才教出七个弟子。弟子老大是马钰,他最有学问,然而学问先不提,有名的丘处机。丘处机,最会做生意,因此与官府勾结,才让学问传播最广。实际想说,光有学说是不行的,必须靠官府,获财力支持。于是才有钱,四处办学,设立道观,偏好笑的是,老师迂腐,始终看不起他。正因看不起,丘处机才越要证明,因此建祖庵,实际是学堂,名声才有了。”讲到此,胡四糊涂了,就问:“谁的名声?”黄立道:“祖庵的名声,从此村子才定名,以前讲学是在刘蒋村。”

黄立继续道:“至于为何改地址,还有一段故事。那一日,师徒七人去逛会,就来到祖庵,当时还不叫祖庵。可是,来到后,偏逢暴雨,直至天黑,于是回不了家了。因此找住处,都不顺利,好不容易住下了,偏还出惊悚,遭遇土匪,老师就郁闷不乐。但是,第二天,天晴了,乌云散开,泼红霞。就见,是漫天的彩霞,红通通的太阳,都醉了。于是,老师高兴,赞美道:妙哉斯美。不料,却使学生误会了,丘处机想:老师必爱上这个地方,再教化这里的人民。因此,他努力,暗中买地置道观,要作为新讲学的地方。可是,建成后,老师不来,不久还病故了。然而他却改名字,起名叫祖庵,说是纪念,实际为自己的面子。但怕人不信,于是要扩大,才想到老师将眼光落下的地方,是旭升的朝阳。因此寻找,后建木塔,要使之东西呼应。可惜木塔后来毁了,竟然与祖庵学堂同时毁。最稀奇的是,同毁于一把天火,两地却相距几十里。然而又结果不同,学堂毁是真毁了,再无人盖,盖也无用,是缺圣人。木塔毁了但有县衙,位于县城,县城的老爷嫌县里太空,于是再建。就在原先的地址上,另外建钟楼,是仿照西安的模样,从此户县有钟楼了。这些事,是想说,学说重要,财力也重要,是谁也离不开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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