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回归记(1/ 2)
天气不错,海面平整如镜,“新郎号”的乘客纷纷走上甲板晒太阳。乘客大部分是年轻姑娘,连日航行造成的疲劳并没有成为她们抱怨这次长途旅行的理由,随着仆鲸靠近罗摩内海,有些性急的姑娘提前穿上了礼服,恍若美丽的珊瑚花盛开在蔚蓝的海面上。
准确的说,这艘仆鲸的名字应该是“新.新郎号”它的前辈,那头从天佑城借口出发的可怜的仆鲸,如今已经化为骸骨,陈列在亚马逊森罗商社的展览馆中。而与之一同离开中洲的红莲改依旧如雄鹰般潇洒的翱翔在白云之上,吸引了亚马逊女郎们仰慕的目光。
小杰坐在驾驶席上,聚精会神的操纵着机械铠。红莲改真正的主人,昔日名动中洲的美少年圣骑士、今日女人国的霸主苏欣然,此刻悠闲的坐在后舱的一张躺椅上,右手托腮,左手漫不经心的握着一根钓竿。
他的眼神慵懒中透着俏皮,唇角永不消散的温柔笑颜如同春日阳光般迷人,一袭白衣宛如月华初雪,俊朗的姿容,飘逸的神态,整个人仿佛一朵纤尘不染的云朵,随风扶摇直上,与清风明月做伴。
如果你被外表迷惑,当他是个诚实稳重的好少年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比如现在,钓鱼就好好钓鱼呗,欣然却偏要别出心裁,长长的钓线上没有钓鱼勾,却绑了一只白羽鸬兹。
欣然信手甩动钓竿,将倒霉的鸬兹丢下大海,随着超低速飞行的红莲改缓缓前行,过上几分钟再提起钓竿,鸬兹的喉囊里就满是新鲜的鱼虾了。今晚,这些鱼虾和鸬兹将会被亚马逊的美女厨师炖在同一口锅里,变成美昧的浓汤。
钓竿突然一沉,浮出水面的鸬兹悲啼一声重又沉入海面。
欣然精神一振,回头喊道:“小杰,速度放慢些——钓到了大家伙。”
“喔喔~是海豚吗?”小男孩兴奋的问。
欣然顺着钓线向下一望,笑道:“是海龟。”
海面上,一只海龟咬住鸬兹的脚,试图将这美味拖入水中;鸬兹激烈挣扎,扇动翅膀要把海龟拖上天空,海面上溅起洁白的浪花。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
欣然不慌不忙收拢鱼线,美滋滋的想:“不错不错,今晚有海龟汤喝了……”
“哥——有情况。”
“又看见海市蜃楼了?”欣然头也不回的问。
“是一个过路的人,他问去天佑城怎么走。”
“那不正好顺路么,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吧.”(一起走……慢着,是“一起飞”吧!)欣然猛的回过神来,怒道:“苯小杰!我们是在天上啊!怎么可能有白痴跑来……问路……”
当他顺着小杰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个悬浮在红莲改舱外的蓝皮怪人时,嗓门不由得弱下来。
那人身穿蓝色厚棉袍,身材臃肿肥胖,脑袋是一个小圆球,身体则是一个大圆球,头上插着一只嗡嗡转动的螺旋桨,苯拙的飞翔在距离海面近千尺的高空。
“小杰……这家伙头上插的是‘竹蜻蜒’唉……”
“竹蜻蜒?”
“就是那个着名的能让人飞上天的竹蜻蜒~”欣然提示道:“还有你看他的样子,蓝色的外衣,胖乎乎的身材,硕大无比的圆脑袋,嗯,难道你没有联想到什么吗?”
“哆啦A梦!”
小杰脱口而出。
“No、No、No,我老人家可不是机器猫……”
疑似哆啦A梦的怪人隔着舱门摇头否认。
“你、你、你——不是机器猫,难道是小飞侠?”
“小杰,他是个老头唉,怎么可能是小飞侠……最多也就是老飞侠。”
老怪物摇头笑道:“小朋友,先别急着打探我老人家的底细。请问苏欣然是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位?”
小杰指指哥哥。
老怪物满意的道:“很好,总算找对人了。这部二号机被你们改得乱七八槽,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,苏小子,我们现在接上了头,接下来就好办了——”
“停——老家伙,你到底在说什么,我又不认识你,干嘛要和你接头?”
欣然越来越迷糊了。
“哈哈,年轻人火气太大可不好,你不懂的事还有很多,慢慢学习吧!”
“少废话,赶快回答我的问题!”
“我来找你,也是受损友所托。”
“是谁?”
“老禽兽花无忌和他的宝贝女儿小禽兽,你该不陌生吧?”
“花前辈让你找我做什么?”
欣然问,既是岳父大人的朋友,想来不是坏人。
“当然是来帮助你。”
“似乎无此需要。”
“哈哈,现在没有,很快就会有了。”
老怪物露出一种欣然非常熟悉并且很擅长的表情,没有错,那就是“淫笑”“你小子在女人国胡天胡地乐不思蜀,恐怕连如今的罗摩局势也一无所知吧?”
“岂有此理!不过……你说的也是实话。”
欣然无奈的承认了。
“此地不是说话之处,下去再谈。”
欣然驾驶红莲改降落在甲板上,满腹疑窦的走出舱门,抬头一看,老怪物已经先一步落地。他心中暗吃一惊,想不到看似简单的竹蜻蜒飞起来竟不比机械铠慢。
老怪物脱去累赘的飞行服,倒背着手绕着机械铠走了一圈,表情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亲切意味,仿佛正在端详亲人。
他已经老到使人无法猜测其年龄的程度,须发皆白,脸上满是沟壑般深而密的皱纹,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,散发出智慧的光彩。
欣然越发狐疑,走上去问:“老人家,甲板上风大,进舱坐吧!”
“不忙!”
老怪物指着纠缠中的鸬兹和海龟问:“这两个苯蛋是怎么一回事?”
欣然懒得从头解释,信口道:“哦,这只海龟向往天空,希望体会一下飞翔的感觉,于是呢!就向鸬兹借翅膀,鸬兹说借给它也可以,但是要拿龟壳来换,两个人谈不拢就打起来,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。”
“……是这样吗?”
老怪物似笑非笑的乜斜着欣然。
“千真万确。”
欣然耸耸肩,顽皮的笑道。
“一个要翅膀,一个要龟壳,这要求并不过份,好吧!我老人家发发善心,帮它们各得其所便是。”
老怪物走上前去,左手拎起鸬兹,右手按住龟甲,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魔法,只见双手突然进射出一蓬耀目的金光,剌得欣然闭目闪避。睁眼再看,龟背上出现一对鸟翼,龟壳却包在失去翅膀的鸬兹身上。
老怪物拍手笑道:“哈哈,皆大欢喜了不是?”
欣然表情怪异的盯着甲板上两只不伦不类的怪物,遭到改造,龟和鸟显然并不习惯新的身体,惊惶的缩成一团。
“老人家……你还是把它们变回去吧.”欣然苦笑道:“我相信它们已经为之前的妄想追悔莫及了。”
老怪物摇头道:“恢复原样我办不到,不过既然它们都对新的身体不满意,索性合二为一吧!”
说着再次使出奇术,将龟与鸟融为一体,变成了一只鸟头龟身,背插双翼的怪物。
“……靠,这样也可以!”
欣然的眼珠都快弹出来了:“这、这是什么动物?”
“飞龟,或者龟鸟,怎么叫随你的便。”
老怪物漫不经心的说。双手一拍,受惊的飞龟振翼起飞,艰难的爬上半空,短暂的盘旋过后,它恢复了鸬兹般熟练而优美的飞行姿态,慢慢的飞远了。
欣然一言不发的注视着老怪物的表演,几经踌躇,终于从嗓子里挤出六个字:“炼金术合成兽!”
老怪物身躯微震,回头冲他挤挤眼睛:“小朋友,你眼力不错嘛!”
“老……呃,大师,你这么做不怕遭天谴?”欣然试探的问。
虽然刚接触不久,他却觉察出这老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邪气,是纯粹的邪,而非邪恶。
老怪物轻率的创造出一只前途未卜的新生物,并不为牟利或者出于阴谋的考虑,仅仅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可能会很好玩,这一点,与欣然是很相像的。
“遭天谴?”
老怪物瞪大眼睛,委屈的质问欣然:“我不过是制造了一只炼金兽而已,为啥老天爷要‘谴’我?”
“可是书上说炼金兽实验有伤天和,为神明所不容,所以……”
“狗屁!哪本书这么说的,那作者绝对是误人子弟!”
“道格拉斯大师的名着《秘魔宝卷》”
“道格拉斯?”
老怪物一改不屑的表情,语重心长的说:“小朋友,你看书应该理解作者的苦心,当一个作者进行创作的时候,哪怕他明知道自己写的是一本邪书,还是会幻想着能够使读者通过阅读这本书获得一点正面的教益,在绘声绘色的描写邪术之后,难免加上几句劝人为善的屁话,其实十有八九是唬人的。既然你从《秘魔宝卷》中学到了炼金兽的知识,当然可出尝试创造它们,只要别被喜欢大惊小怪的庸人看到就行了。至于天谴神罚,哈哈,我的小朋友,神明才没有那么小气,否则老爷我没道理活到现在。”
“的确很没道理。”欣然开玩笑的说。
老怪物也没怪他没大没小,摸着胡子说:“嘴巴干死了,我们进去弄点美酒,边喝边聊。”
说罢摇摇摆摆的进了舱。
欣然正要跟上去,忽然听见吸精魔剑嗡嗡作响。
“朱诺,你怎么了?”
“不是我……”
红魔女吞吞吐吐的说:“洛基大人想和你直接交流,问你可不可以去一个安静的房间?”
欣然又惊又喜,笑道:“真神了,闷葫芦也有开口的时候!”
他匆匆的找到迪奥,告知百兽天尊的朋友上了船,自己有要事急待处理,请他代为款待老怪物。
欣然回到卧室,锁上房门,坐在床上问朱诺:“这里足够安静了,快让那位老大出来吧!”
朱诺笑道:“傻主人,洛基元帅就在你的身体里,你只要闭上眼睛,试着和他沟通就可以了,何须借助外力?”
欣然依言施为,果然感觉到脑中隐隐发烫,有一个跃动的存在正向自己发出致意。
“那个,老大,您就是住在我身体里的洛基的灵魂?”
欣然以拗口的自言自语拉开了开场白。
“是我。”
“呃,呵呵……还真是惜言如金啊!那个,洛基先生,我该怎么称呼您呢?元帅、大人兄弟,还是大哥?”
“随便。”
还是那个平静恬淡的声音,没有不悦,也没有厌烦——仿佛没有感情。
“那么我就叫你老大吧!嘿嘿,显得亲切。老大,你住在我身体里,咱们也算一家人,往后应该多加联络,增进感情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“嗯,我想知道,你为什么选择了我作为宿主?”
“……”
“我好像提了一个过于复杂的问题。”
“不复杂,就是抓阄。”
“库索神给我适合转生的胎儿名单,共一百个,随便我选一个。”
“……然后你?”
“一百张写有号码的纸条,随手抓了一张。”
“……就是我了?”
“对。”
“唉,说实话,我很受打击。”
“应该的。”
“算了,换下一个问题,赛亚阿姨说你原本可以升格为神,却自甘堕落的转世为人,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“果然与北极魔母有关,一百二十年前,你封印了她——”
“她是最后一个,当时我的力量已经临近崩溃,因此封印不完整。”
欣然很是费了一番脑筋才明白,洛基是说,他当初封印三邪神的顺序,贝拉排在最后一位,不死王和龙王的封印很完善,贝拉却不同。
“其实,我说啊!大哥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执着的,贝拉如果复活,自有你的儿孙后辈去对抗,没必要事事非得你亲自出马不可,为此牺牲了来世的幸福,你真的不够聪明。”
欣然喟叹道。再精彩的人生,经历过一次也就足够了。
洛基沉默良久,徐徐道:“你的问题我很难回答,从前没有人这样问我,我也没有这样去思考……”
欣然笑着说:“这问题并不复杂,你放不下贝拉,是因为她在你的心中占有很重的份量,坦白的说,你其实是爱着她的。”
洛基迷茫的反问:“我爱贝拉?”
“不是吗?”
欣然觉得这道理显而易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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